2009年10月23日 星期五

你腦內的兩個世界(中文)

泰勒(Jill Bolte Taylor)著,楊玉齡譯,《奇蹟My Stroke of Insight: A Brain Scientist’s Personal Journey》(台北:天下文化,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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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過《奇蹟》這本書,但還沒看到這個影片時,我還是有點懷疑:什麼才叫做真正的恢復?這是自己的安慰,還是真的恢復的差不多了呢?

看完影片後,她真的恢復的很好,太棒了!真的要好好感謝作者,除了出版自己所寫的書以外,相信她還透過傳播媒體來告訴大家大腦的功用以及中風後該如何恢復。

也是跟她一樣腦溢血的我,我真的要好好再次鼓勵自己:我真的會恢復,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到最後我還是可以這麼愉快、以著感謝的心來面對這個世界。

中風後,到現在我的恢復期實在太難熬,時時都要作復健,一個人去看精神科,又莫名其妙要面對癲癇,我很害怕以後我還會去看什麼醫生。失去自己的語言以及體力後才能深切的體認到,我已經彷彿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以往對自己具有某種自信的我,是否會藉由這次的重病能讓我有更深切的體會、更能憐憫人以及更會打起精神來面對一切的挫折呢?但,我又要再說一次,我一定要好起來!當我好起來才能讓我向大家說,我已經勇於面對這場試煉。

2009年10月19日 星期一

請假

這個禮拜四我又去看郭醫生,原因是我快要沒有藥了。但這其實是因為我還是第一次拿慢性藥,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上次的那張藥單可以讓我拿兩次藥(是自己懶得看藥單吧XD)。我只有看到醫院開七十顆藥給我,根本沒有辦法吃兩個月,於是匆匆忙忙連上醫院的網路掛號想去看郭醫生。

天阿,原來是我還可以再去拿一次藥,阿……

不過這種笨情況沒有讓郭醫生看到,因為快要到我可以進去看郭醫生時,突然之間醫生被告知臨時要去開會,所以郭醫生就請來住院三年的醫生代替他繼續看下去。

陳醫生也是拿出手指在我面前左右晃動,不過他的速度有點慢,他問我說這樣你會不會暈?我想大概是某些病情很嚴重、藥量太多的人才會暈吧(?)。接著,我就要站起來走一直線,但我看醫生都沒有站起來,應該是他沒有想到要扶我,我很害怕,於是問一下醫生,恩,可能要請你幫忙扶我一下。不過雖然他站起來,但還是沒有扶住我,這真的太恐怖了XD他可能沒有想到要病人走一直線是這麼困難,看我快要跌倒的樣子他甚驚恐,我只能跟他說我的平衡感真的很不好,他自己碎碎念說是不是藥有點過量了。

我沒有想過走一直線到底是怎麼樣的感覺,以前沒吃癲癇藥時就已經…後來我請魚鱗跟阿ㄌ走一次,天阿,他們竟然可以笑嘻嘻火速的走完,連重心不穩的感覺都沒有耶,天!XD

本來只是要去拿藥,不過我又問一下醫生自己的一些狀況,而這可能跟癲癇沒有關係(?):上個月有天早晨我的右半邊麻痺,這是因為又要再度中風,還是因為我的情緒很焦慮呢?(當然,我的陳述不會只有上面所寫下的話)

醫生問我:那是連臉頰、身體都麻痺嗎?

呃?我不知道耶…可是手跟腳是比較可以確定的。

又見醫生到電腦前輸入自己的帳號與密碼,他想要看看我的斷層掃瞄,可是,可是XD我是在國泰作的手術,也沒有在台大作斷層。

醫生還說,那就再去作一次腦波圖好了。

不要~~我不要再去作腦波圖~~~

結果醫生就說,那…那就先不要啦!

(這麼輕鬆就躲過一次腦波圖的測驗?wow,太棒了。護士在旁邊應該很想哈哈大笑--->她是個正妹,微笑的護士好可愛喔)

總而言之,醫生認為這或許也是跟癲癇有點關係,問了我手腳麻痺的時間以及那天是不是比較累,雖然我可以回答麻痺可能有一個小時,而且那天上完王老師的課後我就沈沈睡去,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為看到王老師神經就會極度的緊張,所以才會導致我一下課就很想睡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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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手腳麻痺當天,下午王老師要我們看《看不見的城市》與《維梅爾的帽子》。對於《維梅爾的帽子》這本書,我很好奇為什麼有一本書會選擇某個畫家的帽子來當書名,等看完這本書才瞭解。我目前、未來也應該沒有辦法對維梅爾的畫作寫出有貢獻的文字,我只會覺得他的作品散發出一種文雅的風情,讓人覺得很平靜。一打開第一章來看,喔,雖然彷彿是在講西洋的貿易史,但我看到了昌昌的名字赫然也在書上,這讓我受到極度的驚嚇XD作者想要說的是比較維梅爾的出生地荷蘭與昌昌的上海就可以知道這兩地之間有何不同,而貿易所造就的就是流動的世界,當時歐洲最想要貿易的國家就是中國,這些歷程也造就中國後來的命運。

而到下週,我們要看的是《看不見與看得見的臺北》,這本書是用社會學的角度檢視清代與日治這兩個時期的政府是怎麼來看待臺北並且治理這個地方。不過這本書我只有看到清代,原因是時間緊迫,我已經沒有辦法把書看完,但這是由於清代臺北的艋舺其地方政府的權力是來自於郊商與宗姓結合,而另外一個是郊商與信仰結合,作者所講到的信仰裡完全都沒有講到基督教的貢獻,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這就是我自己的偏見XD怎麼可能,一定有其貢獻吧?

因為這種疑惑,再隔下週雖然我們又分組要去看清明上河圖的斷代,這讓我相當的緊張,不過我又去看了《福爾摩沙紀事:馬偕台灣回憶錄》。這是一本由馬偕牧師所寫的自傳,雖然此時我情緒很低落,但看了這本書讓我有著滿滿感動。看到牧師所歷經過了苦難總被他一筆輕輕帶過(不過,如實寫下這些災難是不是會導致閱讀者不想再讀下去呢?),文中他更會以自己唱的詩歌、禱告以及途中的見證帶領我們這些後來的旁觀者進入他們的情景。牧師這種對神的信心,讓他投下自己的熱情在宣道傳講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在他筆下都是樂觀的被紀錄,因為神的意思原是好的,如同約瑟所經過的苦難。他對北台灣的貢獻絕非只有在宗教上,對於種族的融合、教育理念以及醫療技術的引進,都帶給北台灣全新的視野。

不知道馬偕牧師是不是很喜歡小動物,他的文筆很流暢,把一些細節記錄下來讓人覺得很好玩XD

熊 (Bear, Ursus Malayanus ):我們養了一隻熊,讓牠和猴子作伴。猴子喜歡作弄、凌虐這隻可憐的熊,直到牠生氣、跺腳。然而當熊高興的時候,牠會把兩隻前腳抱住頭,在地上翻滾,好像球在滾動。看到這些情景真是有趣。

可愛XD

有時有人會問我,為甚麼不用馬兒或驢子做為交通工具。我曾試過驢子一次,這次試驗令我以後不再對驢子有興致。在台灣的客棧或教堂並沒有馬廄,官方也沒有照料這種動物的條文規定,而且用這種工具也沒省下甚麼時間,因為還是得雇用苦力來扛所需要的食物和衣服,而驢子雖較快,但必須等苦力。這隻驢子是一位要退休離開台灣的海關官員送的,我們叫牠「驢仔」,學生們在淡水和牠常一起。有一天,我們要到五哩遠的一間教堂去,驢仔就被牽到門口好讓我騎。因為是一場重要的赴會,我就騎上驢子走在前頭,學生們跟著,並且很高興的看到一個外國宣教師騎著一頭驢子。一路原本很順,直到我們到了一座窄木橋,橋下的谷深約十二~十五呎。這橋寬不到三呎,驢子走到那裡就突然停住,兩隻前腳向前伸,雙耳向後拉,就此不動了。我們哄牠或催牠都沒用,於是我下了驢子開始拉牠,學生們看了也在後面幫忙推,有一個甚至捉住牠的尾巴,但都無效,驢仔像是下定了心意。我們就一起商量各種可能方式,而我想或許驢子已改變了心意,就再試一次,用盡我的力氣拉疆繩,但牠前腳更用力的擋著不動,並開始賜後腳,使後面的學生都散開。我還是在前面用力的拉,驢子這時就張開嘴巴高聲的叫,學生們從來不曾聽牠這樣叫過,聽起來像是牠不高興的樣子。整個情景是那麼的奇異,驢子的腳跟此時在地上很快的踏著,學生們看了都喊說:「舂米,舂米!」並笑倒在地上。驢子贏了,我們被打敗。而且丟臉的是,這頭驢子這麼小,其實我們只要一個人就差不多可以把牠抬過去,但我們卻浪費了約一個半小時的寶貴時間在那裡和牠爭。自此以後,我就沒再試過這種交通工具了。

可見,耶穌可以讓小驢很聽話,讓耶穌可以騎牠進耶路撒冷,但馬偕牧師就不行XD

不過牧師對每件事情的紀錄讓我有點嚇到,他到底是給了自己多大的壓力他才能寫出這些文字呢?像是:

……每條路寬約十呎,上面鋪著從海邊取來的珊瑚碎片。整片的園地由水臘樹和山渣種成樹籬圍起來,樹籬頂部的寬有四呎,樹籬的高好幾呎,整個的樹籬共長一千三百又四呎,經年綠綠的,到了花期,樹籬開滿著漂亮的紫色花朵。整個園地總共種有一千兩百三十六顆長青樹,看起來就像小樹林,還有一千零四顆夾竹桃間隔的種在五百五十一棵的榕樹間。當夾竹桃開花時,花期有數個月之久,美麗的花由深綠的榕樹葉襯托著,非常好看。

我們會去大安森林公園裡算小樹是怎麼被種成,到底有多少棵樹而有現在風貌?太嚇人了!

在清代台灣南北是由不同的宣教團同時進行,牧師寫到,當時住在南部的人和我們住在北部的人,卻好像相隔一個大陸之遠。南北之間沒有海運直接聯繫,而路上來往既困難又危險。論到今日,雖然交通已經可以暢行,但是思想上好像還是相差了一個大陸之遠。

第一位來淡水訪問我的人是甘為霖牧師(南台灣的宣教團)……在雞籠時,有一個晚上,我們決定從隔天開始的十天旅程都不講英語。隔天,天還沒亮,就聽到起床的口令:「Liong tsong khi lai(攏總起來)」我們立即上路,經過彎彎曲曲的路,途中不斷交談,但完全不使用英語,最後我的朋友對我說:「馬偕,我們這樣嘰哩咕嚕的用台語講,實在很可笑,還是讓我們兩個蘇格蘭人回來使用自己的母語講話比較像話吧。」

這本書到最後再由鄭仰恩教授作深入閱讀,我看到兩個段落自己感覺有點愧對上帝。一個是與人文主義相關的觀點,另一個是受洗到底何時才能進行。

鄭仰恩教授的博士學位是在普林斯頓拿到的,可能他自己也深有同感馬偕的學習歷程。

馬偕的神學加拿大是在加拿大多倫多的諾克斯神學院、美國的普林斯頓神學院,以及英國愛丁堡大學的新學院所完成的……

這三間學校也是典型的改革宗傳統的神學院。基於改革宗傳統與人文主義之間的密切關係,改革宗非常注重一般大眾的教育,所到之處皆興辦具有「人文」特質的學校。這些學校不但教導聖經以及研究聖經所需的基本教材,更教導全套的人文教育,為的是要推動人類心靈的啟蒙和解放。改革宗可以說是一個竭力以「心智的生活」來服事上帝的信仰傳統……

我們可以視其(加爾文。他注重宣講教義,儀式都用當地語言,更強調唱讚美詩。主要支派有長老會(流行於蘇格蘭)、公理會(流行于英國及美洲)等)為一個具有福音信仰的人文主義者:一方面,「福音」信仰讓他將人文教育置於上帝主權之下,另一方面,人文主義則讓他能對福音信仰有最深刻且豐富的詮釋與表達……

改革宗傳統可以說是一個「學術加上敬虔」的傳統,也是一個將基督信仰與現代文明結合起來的進步主義,這成為馬偕推動「全人教育」的基礎。

以前總覺得,對於藝術史身為一本人文學科,這到底跟神有何相關呢?以著人的立場而立基的人文主義真的是神最不願意我們去作的事嗎?是不是去作與神學沒有關係的學術就有違上帝的旨意呢?看到這段文字我漸漸有點理解如今的人類該如何結合神學與人文科學,耶比!有點開心,在最奢華的藝術史中也可以為神傳講祂的道理。

「人文學科」讓我痛苦了好久,我把一切知識二元化,以著光譜線的兩個極端在進行,總以著極為愧疚的心去作研究。今年的日記也是寫著:

……我的態度是介於宗教與人文學家之間,不過總歸來說,雖然我的學識尚屬不足,但還是比較接近人文學家的態度。我信奉上帝的大能,但相形之下我就是一個充滿懷疑、想要得知一切訊息的人。對於一切的智慧與知識都是起源於神,但是其中的道理還是要透過自己去追尋;畢竟,神是我的父母,但祂不會輕而易舉的讓我沒有花絲毫的努力就能得到一切。(2009/05/30)

幸好我有看到這本書XD

對於改革宗的歷史就可以進入另一個愧疚:受洗的這件事,何時能進行呢?

馬偕的宣教模式非常注重實效,但也強調信徒的品質與信念。……他對「慕道友」的信仰品質也有很高的要求,包括必須經過四年的規律教會生活,並熟悉聖經、教會歷史、長老教會的教理問答等,才能接受洗禮。這些作法讓他贏得知識份子的尊重和肯定。

如果說教會有受洗的這項儀式,我現在真的可以受洗了嗎?我不知道現在二十一世紀的教會是不是只會用受洗人數多寡來定義一個教會,上次看到某個教會要以五千人受洗來證明自己是復興的教會,但之前的教育到底作的怎麼樣呢?另外,如果只是要有人力幫忙教會作事務的話,那吸收進來的信徒是不是就會跟清代的苦力是一樣的呢?如今,我們該怎麼去看待一個教會呢?

結合以上兩個愧疚,到最後我有很悲觀的想法。如果說我沒有辦法達到像清代的知識份子的尊重與肯定,我也沒有辦法當一個苦力,另外沒有好好受過神學上的訓練,而再加上如今是資本主義的時代,這樣是不是我只能專心仰賴上帝(像個文盲一樣?),除了神以外我就沒有辦法再去多要求什麼呢?但是我心中就會很悲傷。

昨天,我第五次去到「別的」教會,不過「別的教會」這個名詞是不是也要換成這就是我新成為的家呢?昨天一開始唱敬拜的詩歌時,第二首我會唱分部耶,雖然中譯的歌詞中有很多的喜樂,但眼淚就不聽使喚。這首詩歌是我最討厭的一首詩,因為它要以很隨性的風格來唱,我不是一個很喜歡隨性的人,就連昨天帶領大家唱詩的人我都可以說出他的拍子錯了。

在面對陳醫生時,一開始我只有說出這陣子我很焦慮,但沒有跟他說到底出什麼事,不過到最後,我還跟他說了,我要換教會。他可能會覺得,耶?這是什麼焦慮的原因?

不過最所幸的是,這跟中風沒有關係。當天右邊麻痺時自己又是很受驚嚇,但心裡另一方面想著:好,如果這就是二度中風,那我就不要去看醫生了,這不是跟醫療費有關,而是我再也沒有辦法再去作一次復健了。來吧!腦溢血!當天上完王老師的課後,回到家就昏沈沈去睡覺,心中盡是絕望。到了隔天,開始整理房間,看看房間裡有哪些物品,之後可以被怎麼收拾,而論文也比較積極在寫(那現在呢XD)。

我的遺書,其實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其實已經說要寫遺書說了好幾年了……